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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……天空,好紅!」
男子橫躺於屋頂上,單手枕脖,側望向夜空,另一隻手稍放於眉頭之上,長袖略擋住半邊臉頰,遮住了他大半表情。微微的閉起眼睛,男子長嘆口氣,轉身翻成大字型狀。
「他媽的……我就是不想再遇到這種事情才到西方來的,為什麼還會讓我知道這種事情呢?」
想起以前一連串的所有事情,男子自暴自棄的「啪」的一聲,手用力的拍上臉頰。
「師父是,師父的師父也是,師父的師父的師父也是,天道一脈就這麼倒楣嗎,還是說這個已經是所謂的優良傳統了?」
東方的赤血遺留在他的視網膜中,雖然不情願,但是應該也沒有辦法吧?男子很不高興的察覺到這個事實。
男子滿臉不高興的從屋頂翻身而下,在落地的時候,他不可察覺的在空中稍微的停頓了一下,沒有揚起任何的灰塵。
「老師。」
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他軟了腳,撲倒在地。看著趴在地上久久不動的男子,恩格斯彎下腰去。
「老師,這是最新的搞笑方式嗎?」
「……不是。」冬眠日站起來,拍了拍身上的塵土,「小鬼你睡覺不睡覺,半夜跑來嚇人是怎樣?」
「明明就你自己沒發覺到,還怪到我身上來。」恩格斯想,回答說,「我睡不著啊,總感覺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,超煩悶的。」
冬眠日凝視了恩格斯好一會,然後拍拍他的頭,用感傷的語氣說:「你也長大了啊!」
「什麼?什麼什麼,什麼長大了?」
「青春期啊!」冬眠日張大了眼,「幾年前看到的小鬼現在終於要開始過動、活潑、不聽管教──雖然跟之前差不多──以及最最重要的事情,思春!」冬眠日用力的揮動手臂,強調最後一句。
「這是什麼答案!」
「敷衍的答案。」冬眠日伸手按住恩格斯越來越靠近的頭,「喂喂喂,我是收徒弟,不是養小狗啊……把你的嘴唇給我移開!」
一掙脫開恩格斯,冬眠日立即反手在他的頭上重重的敲了一記。
「好痛!抗議,虐待青少年!」
「你活該。」冬眠日哼了一聲,「誰叫我是你師父,古諺有云,尊師重道,不聽話就該打。」
後半段冬眠日順口的用東方大陸的語言說了出來,不過恩格斯就聽的迷迷糊糊,到目前為止他只能聽懂少部分,像這種艱深的四字成語還是沒有辦法。
「那個……我有問題,那句話是什麼意思?」恩格斯一手揉著頭,一手舉著發問。
「小孩子不要問那麼多,快去睡覺!」
「根本就是一直故意吊我胃口嘛,哪有人這麼壞心眼的!」
「是你自己要湊過來的。」冬眠日嗤笑一聲,「再不去睡我就再敲一次。」
冬眠日嘿嘿的冷笑,搞得恩格斯頭皮發麻。他喃喃的抱怨一句,無奈的屈服於冬眠日的淫威之下。
一直緊盯著恩格斯,直到確認他上床睡覺後,冬眠日才重新回到院子,靠著柱子坐在地板上。
「真是,養小鬼就是麻煩……」
冬眠日從口袋挑出一根菸,火光一閃,對著點燃的香菸深深的吸一口,從口中吐出的煙瀰漫開,模糊了他的神情。他出神的望著天空,原本只有半邊赤血的蒼穹現在已然全盤染紅,微風吹著,手中的煙頭不時閃爍,冬眠日就這樣子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指頭一彈,香菸落到了不遠處的地上,冬眠日站起身來用腳踩踏了一下,冷漠的說:「有什麼事情嗎?」
屋子的黑暗之中,緩緩的浮現出一個團塊,黑色的劍身以及尖銳的結構,冬眠日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什麼東西。
「您……決定如何處理?」
火紅色的光芒閃爍,襯托出了撒狄的身軀,一種奇妙的波長以非人所能感受到的方式傳達給冬眠日。
「不用搞出那種顯眼的東西,我的視力還很好。也不用用敬語跟我說話,那會讓我的心情變壞。」冬眠日望著其他地方,「至於我的處理方法……身為西方諸神遺留力量的妳,似乎沒有立場來詢問我這個問題。」
「你似乎很討厭我啊……」火焰瞬息逝去,撒狄採取了一種折衷的稱呼方式,「是因為以前的那些事情嗎?」
「廢話,別告訴我妳不知道我是天道的人!」冬眠日眼睛微瞇,透露出危險的氣息。
一聲輕響,氣流在雙方中間炸開,四周拂散的旋流擾亂了冬眠日的頭髮,瞬間增大的壓力將地面壓出一道道的裂紋,大衣後背飛揚起來,冬眠日向前踏出了一步……
殺氣四溢,近滿天!
「恩格斯一直以為妳只是個劍靈,或許我該抹去妳的神識,讓它變成事實?」
冷笑一聲,冬眠日的左手輕揚,神念鎖定了撒狄,天火焚息蓄勢待發……
「恩格斯,好像快被吵醒了。」
時間似乎凝固在那一刻。
冬眠日緩緩的將手放了下來,殺意散去,他坐回原來的地方。
看著又掏出煙的冬眠日,撒狄沒有出聲,事實上她已經在鬼門關前走過一遭!
剛才冬眠日是真的因為天道的事情要殺她,如果不是她提起了恩格斯,而冬眠日剛好又有不想讓恩格斯知道的事情,現在恐怕雙方已經開始廝殺了吧?而從剛才冬眠日瞬間展現出的強悍看來,即使身為諸神力量之一的她,絕對也免不了被壓制落敗的局面。畢竟她才從封印處出來不久……
「天道、東方的力量,果然真的很不得了呢……」她微微的發出幾不可聞的嘆息。
雙方都很清楚彼此的確是有戰鬥到死的理由。
那所謂的──東西方的諸神戰爭。
在這個世界的諸神離開之前,戰爭已經爆發了無數次。神並不是拋卻七情六慾,所謂的神,是因為祂們的力量強大,超出了這世間能夠承受的範圍。
雖然神祇們分成各個小團體互相爭鬥,但還是有著大約的範圍。
其中最為明顯的就是以地域辨分。
東方與西方的神祇──這是最常用的分法。這兩個集團的勢力最大,因此也最常產生衝突。
東方在萬年前的「染血之日」過後,一改平和的政策,與自我意識逐漸高漲的西方展開了一場連綿許久的戰役,在戰役中,無數的神祇死去,而無數的人類被提升為神,繼續投入戰爭。
在這其中,分別作為東西方代表的力量就是:天道與七力量。
在那個血腥與黑暗的年代中,天道以最璀璨的新星的姿態,破碎虛空,完成了以單純人類之姿態,力抗西方諸神之壯舉!
天道第一代祖師,單手執劍,以一人之力,盡滅上千敵手……
天道第八代祖師,千里橫行,殺入西方核心地帶,於眾神殿上砍下西方領袖宙斯之頭顱……
天道第九代祖師,自燃生命,超越諸神極限,一劍橫無涯,盡使諸神沉寂,戰爭進入百年孤寂時期……
這就是天道!雖然還是人類,但卻有著讓諸神不敢小看、左右戰爭局勢的力量!
至於七力量,則是在戰爭後期出現。
祂們是第一代諸神遺留下的事物,在第一代諸神消失後,祂們強橫的力量也成為西方的主導。
在這種情勢下,天道與七力量不可避免的面對面廝殺,一直持續到戰爭結束。
這個記憶雙方都還很深刻,冬眠日能夠忍受撒狄待在他身邊如此長的時間不發作,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。
「半調子的功夫最危險……」冬眠日突兀的開口。
「嗯?」撒狄愣了一下,她沒想到冬眠日會把話題扯到這裡來。
「恩格斯目前算是個半調子,而我應該也沒有多的時間教他了。」冬眠日吐出一口煙。
「東方…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?」撒狄皺著眉頭,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。
到目前為止,她只知道東方發生了某件必須要冬眠日親自去處理的事情,至於到底是什麼,只有當事人知道。
冬眠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。
「算是……我們天道自己的家務事吧。」
這一句回話算是極限了,冬眠日如果再多說的話,大概會忍不住動手了吧!撒狄自己也很清楚,所以單刀直入的問:「你要我幫你什麼?」
「照顧他,至少……不要讓他死去就可以了。」
「這有必要嗎?根據你們東方的算法,恩格斯連正式弟子都算不上吧?」
「那是他們,我們天道一向都是隨心所欲……」
煙又抽完了,火光再度閃爍,冬眠日之前有些焦躁的表情已經消失了,他平靜的望著天空,等著撒狄的回答。
「……我答應你。」撒狄低低的回答,「不過礙於那件事情,我不能出現在他的面前。」
「沒關係,關於那件事情我也知道一些,反正妳跟以前一樣,寄託在那把劍上就好了,必要時再幫他吧,只要不死就可以了。」冬眠日手抵著臉頰,「恩格斯遲早要成長的啊……」
氣氛因為冬眠日的這一句感嘆開始變得溫和。
雙方又再次沉默,直到冬眠日站起身來。
「那麼──我們就這麼協議吧。如果可以的話,我會再回來的……」
但是,應該是不可能了吧……雙方都很清楚這一點,不過沒人說出口。
冬眠日嗤笑一聲:「真是的,氣氛搞成這樣……」
雖然知道冬眠日的決定,但撒狄還是忍不住問:「你真的不跟恩格斯道別?」
冬眠日停下腳步,許久才傳來回答。
「……我討厭哭哭啼啼的氣氛。」
那天晚上,從西方有一道流星劃過天際,往東方而去。
由於當晚東方的天空反常的赤血一片,許多怪異的言談紛紛流傳,大約持續了近一個月之久。
此時,依然不知被師父留在西方的恩格斯睡的正熟。
再過數年,就是帝國殲滅戰事件的發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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