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,要去。」緊握著口袋中的東西,她再度堅定的重覆了一次。
  神聖祭司們面面相覷,年歲頗大的他們對這個可以當他們孫女的女孩毫無辦法,更何況她也不是隨便的一個祭司──一個能夠孤身面對黑暗聯軍的聖女,發飆起來不是他們這裡的人可以阻擋的。
  看著他們的神情,朋蘭微微的後退了一步,看著她側身的樣子,在場的眾人心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影子。
  「路卡斐西你這個混蛋,都教給了她什麼啊!」
  看著朋蘭不間斷的從身上各處拿出具有攻擊性的物品──雖然不知道它們放在哪裡,但根據其源源不絕的出場方式想必一定是某個混蛋教的──幾個稍靠的近的神聖祭司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些。
  其實,朋蘭這樣也只是在表達決心而已,誰都知道,如果她真的想要走的話,根本沒人攔的住她,搞不好還會有一大批的追隨者。
  可是……朋蘭提的理由也太讓人難以相信了。
  「路卡斐西死了,所以我要離開。」
  「這……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。」大長老開口,「如果路卡斐西想逃,幾乎是不可能被人留下的……」
  「路卡斐西死了。」朋蘭緩緩的將手中之物拿出,紫色的水晶玫瑰上滿滿的都是裂痕,「我答應過他,我會去替他做一件事情。」
  知道不可阻止的大長老嘆了一口氣,不過還是問了一句話:「什麼事情?」
  「秘密。」出乎意料的朋蘭竟然笑了,「路卡斐西說您一定會問,而我一定不可以說。」

  「嗯……?」可伶斜睨著看他。
  恩格斯只好又重複了一次他所看到的東西,不過因為他對於軍事武器方面的知識缺乏性,可伶要他描繪出對方火力的企圖宣告破滅。
  「四、五十公尺啊……想必應該是無法移動的重兵器吧。」菲比劃著。
  「如果不能登到上面的話,能不能移動也就無所謂了。」恩格斯聳聳肩,「不過我對這種兵器實在是很好奇呢,似乎這種級數的不是常規的配備啊……」
  對於他的話,可伶跟菲臉色有點不對。恩格斯在心中嘆息:「終究還是太輕率了……應該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這麼單純的。」
  鋼鐵馬車依舊在往前行。
  恩格斯想了一想,問了奇克多:「鋼鐵馬車的堅硬程度是多少?」
  「嗯,如果是一般的鋼鐵馬車,扛下四五發砲擊沒有問題。」
  「那就好。」恩格斯點點頭,這輛鋼鐵馬車應該是遠超乎一般其上的吧。
  問題是……
  「除了直接攻擊我們,對方還有其他選擇。」菲臉色凝重的說,「比如說擊碎岩壁,利用巨大石塊來攻擊我們,再不濟也可以堵住我們的路途。可是對方是怎麼猜到我們會走這條路的呢,要知道在甩開他們之後我們至少有三條可以選擇的啊……」
  「除非,是他們不惜血本在每條路上都設下了埋伏。」恩格斯想,「究竟是什麼東西會讓他們如此瘋狂?」
  想到這裡,恩格斯不動聲色的往可伶瞄過去,恰好對方也看過來,這一下子倒是雙方都嚇到了。
  「算了,估計這是對方的賺錢秘密啊,問多了沒好事。」恩格斯摸摸鼻子。
  恩格斯站起來:「等下就拜託你們了,要跳車還是怎樣的,記得先說一聲就是。」他揮揮手就往後面走去。
  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去顧著那位昏迷中的女孩,應了一聲繼續商量等下的應付對策。

  「隊長。」
  聽到聲音,裁決身形不動,只是淡淡的問了一聲:「怎樣了。」
  「四皇子他們在赤龍河谷停下來了。」
  「哦,我記得那裏不是……發生什麼事情了?」
  「有人襲擊四皇子他們,現在正在河谷交戰當中,眾人已經各自離車。」
  聽到這消息,裁決才頗有興趣轉過身來,能得知那位敵手的戰鬥情報,這比什麼都讓他動心。
  「可以知道有誰嗎?」
  「是,四皇子那方有他,還有戰場上的收割者。」
  「收割者……以前曾遠遠見過一面。」裁決默想,「那麼另一方呢?」
  「另一方還不知道,只是……他們動用了光射矛。」
  聽到這個名詞,裁決的瞳孔縮了一下,能動用到此等級的軍事武器,怎麼想都不是凡人!原以為會沒有什麼事情,沒想到竟然會如此。
  「去查清楚對方是誰,為何違規動用光射矛。」裁決邁步向外走去,「順便去看看其他路途,有發現同樣的東西,先抓了再說。此次……不用留活口,全殺了吧,也算是替四皇子除去一點路上的阻礙。至於赤龍河谷,我會帶三個人跟我去,你們就不用負責了。」

  現在怎麼辦?恩格斯躲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,手上抱著嵐景,偷偷的探出頭去觀察四周的景色。
  「沒想到是光射矛……」
  以往只聽過沒看過的武器,如今真實面對了,果然威力性十足。
  「不過這是要經過軍部審核還可以使用的吧?這些人還真大膽。」
  不遠處,那輛鋼鐵馬車的前方堆積著一大片的巨石──對方果然採取了這種行動。
  「也就是說,以擒獲我們為優先嗎?不,或許只有可伶他們,我們其他人是死了也沒關係吧。」
  在看到光射矛的攻擊過後,恩格斯等人果決的跳離馬車各自找地方掩蔽,看到它的威力,即使鋼鐵馬車能擋下來,待在裡面卻不會有半點反擊的機會,還很可能被活活拖到死。倒不如搶先離開,保留鋼鐵馬車的完整性,這樣要繼續使用才比較可行。
  可是還有個更大的麻煩問題要處理。
  轉頭看向懷中的嵐景,恩格斯皺著眉頭。要打架總不能帶著這個丫頭吧?更不可能把她放在這裡,一放手嵐景就會漂浮在空中,要是風一吹搞不好就被吹走了。
  「人形風箏,再綁條線就可以了。」恩格斯嘿嘿的亂笑。
  慣用的歿世留在車上,恩格斯此時才想到這一點。
  沒辦法,恩格斯只好把真元力運在手上,開始擔當起人形挖土機的工作。
  充滿真元力的雙手很輕易的就插入了山壁之中,不多時一個足夠深的大洞已經被恩格斯挖掘出來。
  小心的估量好角度,恩格斯再挖了幾下,才將嵐景慢慢的放入。
  緩緩的將土放回,碰到神聖光的土壤自動的被隔離在外,仔細的戳了幾個洞讓裡面透氣,恩格斯就這樣子把嵐景給藏在裡面。
  滿意地拍了拍──當然是在沒有用真元力的情況下,拍實了等下恩格斯就累慘了──恩格斯做了幾個記號,以免等下他找不到地方可以挖出嵐景,那就好笑了。
  回想了一下剛剛的情景,恩格斯朝記憶中奇克多躲藏的地方望過去。
  雖然說是用望的,但實際上還是用真元力去感知,這是在他剛剛伸出頭時,光射矛擦過頭頂時換來的教訓。
  奇克多正趴在一個跟恩格斯相差不遠的地方,自知實力不足以移動的他正死死的趴在地上。
  突然在耳朵旁響起的聲音讓他差點就跳了起來,幸好一個力道憑空把他按了下來。
  「真是的,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啊,跳那麼高是想被打死嗎?」恩格斯的聲音聽起來是在抱怨。
  「你在哪裡?」聽出來的奇克多沒有再慌張,畢竟以前也曾見過類似的小把戲。
  「在左邊……不對,是你的右下方。」
  「你打算怎麼辦?」
  「不知道,對方的武器強度超乎我的想像,偏偏我的歿世又放在馬車上……」
  奇克多也是知道歿世的強度的,兩人一時沉默下來。
  「可伶跟菲呢?」奇克多。
  「都在我們上面。」恩格斯乾脆的回答,「以他們的速度,應該再二十分鐘就可以接近山頂了──當然,這是在山頂沒有近戰武器的情況之下。」
  這麼說就是有近戰武器了,恩格斯的說話方式有時實在是很彆扭。
  「那我們要待在原地嗎?」
  「你待著,我上去。」
  「……那個找幫手的理論嗎?」奇克多想,「你要怎麼上去?」
  「這個嘛……我沒有可伶他們的經驗,所以我會比較粗暴一些。」

  果然很粗暴……
  望著滿天的煙塵,以及不斷穿入穿出的攻擊,奇克多將自己縮的更緊一些。
  「根本就是毫無技術性的行動嘛……」
 恩格斯就是憑藉著自己的力量與速度在蠻幹,他不斷的拋出了巨大的石塊,在對方的攻擊之下,紛紛變成了碎石或煙塵,接著恩格斯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法子,在他接近那一片碎石煙霧帶的時候,一陣狂風捲起,往上方湧去,遮住了數公尺的路途。
  不斷如此前進的恩格斯消失在煙霧之中,而山頂之上的光射矛則因為看不到人影不敢隨便發射──原先打算使用光射矛壓制住恩格斯眾人,再派人下山衝殺,此時因為無法分辨出自己的人員處在哪個位置,反而大亂。
  「左邊三個,右邊四個,斜前方四個……希望可伶他們夠聰明了。」
  還沒想完,光射矛的攻擊突然穿出煙霧之中!
  「發現我的位置了?不對……」
  光射矛的攻擊很明顯的是雜亂無章,除了有數發險險擦過恩格斯以外,其餘都落在了空處。
  恩格斯一回神,這才發現自己所察覺到的敵人突然之間消失無蹤,而山頂上的人不知道如何得知,這才開始攻擊。
  「不在附近……到哪裡去了?」
  攻擊越來越準確了,短時間沒移動的恩格斯瞬間需要後退好幾步,不只他,連想趁機往山上衝的可伶二人也被阻攔住。

  「到位置了嗎?」山頂上一人問。
  「還沒,還有十五秒。」
  「好,繼續壓制住,讓他們再往後退。」那人血紅色的眼睛依舊注視著煙霧當中,「幸好我趕上了,那個白痴,頭髮像天空的顏色腦袋也快變空了嗎……」
  「還有三秒到達指定位置……已就位。」
  「很好,聽我指示……開始!」

  恩格斯突然覺得世界在搖晃,原本以為是頭在暈眩,後來才發現的確是腳下的土地在晃動。
  「這感覺……瑪那的不正常流失!」
  還沒來得及跳起來,腳下的地面崩塌,恩格斯整個人跌了下去。
  同時可伶跟菲也遇到相同的情景,腳下裂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,齊齊往下掉落。

  「很好!」男子丟掉菸蒂,「接下來的事情就由我們接手,你們可以走了。」
  在他的身後,一名遠超出正常人類身高的巨漢站在那裡,他聽了這句話,舉起手上的大斧嘶吼了幾句毫無意義的聲音。
  看著這個巨漢,有不同意見的人退縮了,尤其在看到巨漢很輕鬆的就把擋在眼前的光射矛翻倒之後。
  男子輕蔑的笑了笑,對他而言,跟這群能力極為低下的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。
  他勾了勾手指,要巨漢跟在他身後,隨意指了一個洞示意巨漢跳下去,而巨漢也毫不遲疑照辦了,從洞口處依稀還可以聽見巨漢的狂吼聲。
  「希望下面那個傢伙不要太倒楣,還沒站起來就被壓死了……」
  男子隨後轉身,從菲跌下去的洞口處跳了下去。

  恩格斯原先想將手插入洞壁穩住自己,然後再慢慢的爬上去。
  「不過這麼大費周章的想把我們弄下去,主力應該都在底下吧……而且可伶跟菲應該也下來了吧。」
  一想到這裡,恩格斯就放棄這個打算,乖乖的落到底部。
  一落到底部,對四周黑暗還不太適應的恩格斯瞬間跳離了原地,以免變成活靶,不過他馬上發覺了這裡除了他以外別無他人。
  幸好他如此做了。
  因為就有一個龐大物體跳落下來,重重的摔落到地面上,聽那撞擊的聲音,恩格斯毫不懷疑如果他還站在那裡的話,他絕對會被壓斷骨頭。
  人影緩緩的站直身體,看他的體型,大約有恩格斯的三倍大。
  「他是吃什麼長大的啊!」恩格斯在心中感嘆著,同時開始觀察起四周的地形,畢竟沒有人會拿著一個大斧頭來找人聊天泡茶的。
  依照小說情節,擁有這種身軀的人通常會行動緩慢,可以利用靈敏的步伐擾亂對方的攻擊,然後伺機一擊得功……恩格斯猛烈向後仰去,躲開了瞬間到達面前的斧頭。
  「我錯了,小說中也是有這種例外情況的。」他只想到這個。
  背部肌肉一動,恩格斯凌空左翻,不知道從哪出現了第二把斧頭,正沿著陰影悄無聲息的直劈下來──事實上在這裡到處都是陰影,所以恩格斯只是在找藉口順便誇讚一下自己的反應能力──但還是不夠快,嘶聲響起,恩格斯的背部衣服被利風切出一片,肌膚碰到冰冷的空氣瞬間起了雞皮疙瘩。
  「或許還有殺氣的原因吧。」恩格斯還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,那把斧頭上的血腥味,實在是過於濃郁了一些。
  對於對手的速度有了個大概的估計,恩格斯伸出手在土壁上按壓──要不壓也行,不過身體直接撞上去的話會很痛就是──不過卻沒有個主意,是要直接衝殺過去呢,還是躲在黑暗中比誰耐心好?
  不管哪一種恩格斯的信心都不太足。
  「不過……這不是檢驗自己作戰能力恢復的怎樣了的最好時機嗎?」
  躍躍欲試、躍躍欲試、躍躍欲試,然後恩格斯就真的躍出去了──順便帶著這句連自己也覺得很冷的話。
  將自己行動帶起的風聲降到最低,恩格斯伸出了一根手指。
  「噗!」
  被天擊指擊打過的地面發出了雖然輕微,但絕對足以吸引人注意力的聲響。
  刷刷的聲音立即響起。
  心知威脅最大的斧頭已經移往別的地方的恩格斯瞬間彎下腰來,雙手交疊往地面上一撐,腰部發力挺起,凌空翻前,打算直接直擊巨漢的頭部──受限於兩人身高與距離的差距,恩格斯用了這種方式。
  恩格斯的腿部攻擊並沒有在鍛鍊,或者說他以前沒有從冬眠日那裡學到什麼專門使用腿部的招數,雖然真元力也同樣能運用在腳上,但沒有經過適當的調動運用練習,要能一擊必殺也是困難了許多。
  也就是說,恩格斯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殺死這個巨漢,他只是想擒下對方,搞清楚可伶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。雖然說不主動去問,但是難得有機會,還是不要錯過的好。
  所以,他等同放水了。
  而放水有時候後果很嚴重。
  冰冷的觸感貼上大腿,恩格斯還來不及反應,就帶著左腳幾乎被打至骨折的痛楚撲倒在地。恩格斯奮力滾開,差一點就被落下的腳踏住胸口,那後果不是能用胸骨碎裂來形容的。
  極其幼稚。
  或許可以這麼說恩格斯。
  完全不成熟的戰鬥心態,或許一部份是因為冬眠日並沒有正經的去矯正他的關係,但真正應該負責的是他自己本身。
  以往的戰鬥充其量只能算是個遊戲,真正的開始──從帝國殲滅戰算起──他每戰幾乎必輸。不然就是因為對方對他的了解不夠,或是實力遠輸於他。
  帝國殲滅戰,面對的是普通的士兵,異能隊伍並沒有下場,但最後靠了歿世的幫助脫離戰場。
  兩場對上亡靈法師,是靠著少女的經驗不足;至於對上老頭子,他根本就應該去死了,也是靠著歿世救了回來。
  地下洞窟對上法契爾他們,可以說是實力大爆發,但法契爾他們本來就也不是能贏過他的人。
  飛行船上,面對諸神遺產就根本不用說了,路卡斐西萬歲。
  面對審判,他也沒有真正贏過。
  擁有力量,卻沒有正確使用的心態,真的要評論的話,恩格斯在戰鬥方面根本就不值一提。
  他並不會去使用策略,思考出能擊倒對手的最佳方法,從以前到現在他總是天馬行空、自然而為的去變化攻擊,是個散漫無比,只會用小聰明去面對考試的學生類型。
  沒有長進──這是結論。
  所以在一開始用輕視的態度去面對敵人就可以預知了他的失敗。已經知道了對方的速度並不緩慢,卻又粗心大意,認為除去斧頭,對方沒有招式可以即時反應──只被斧背砸中算是幸運的了。
  恩格斯呲牙裂嘴的用力抓著大腿,冰冷的真元力不斷運轉,企圖削減腿上火熱至麻木的疼痛感。
  「痛死了,或許骨頭快斷了!」
  眼看著對方的斧頭又砍了過來,恩格斯撐起身體要退開,左腳卻突然一扭軟了下去。
  「連神經也麻痺了嗎?」
  竟然要倒,那就乾脆倒下吧!恩格斯整個人順勢貼了下去,只是在壓到自己的左腳的時候,已經毫無感覺了。
  連續的擊打聲響起──雖看不見那背光的一點幽寒,但在地上連滾帶爬之時,從背脊深深的滲入的寒氣卻使得恩格斯的皮膚更加的敏銳。
  也因此,在取代了昔日礦工作業的巨漢重現挖礦似的斧鑿動作前面,恩格斯驚險的躲開了每一次的攻擊。
  向前邁進的巨漢沉默,但動作卻很有效率。
  他一寸寸的分割周圍的空間,緩慢而確實的踏出每一步,迫使恩格斯只能往更深遠的黑暗中退去,而無法繞過他到達後方直通往地面的洞穴。
  兩個人都明白,一旦恩格斯被迫進入了後方徹底的黑暗,他獲勝的機率就極為渺茫。
  左腳拖累了恩格斯的行動。
  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恩格斯並無法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氣息──如果不是恩格斯自己出了問題,那就是他的能力高出了恩格斯太多。
  無論是哪個,都不是好消息。
  所以恩格斯並無法去感應他的移動來避免攻擊,他能做的就只有去感受空氣聲、呼吸聲、腳步聲──即使這些十分的細微──來決定自己接下來要往哪邊避開。慶幸有光,恩格斯至少還可以藉由光影的變化來判斷。
  「而我如果真正的進入黑暗中……只怕連閃躲的機會都沒了吧。」
  一旦進入黑暗,勢必會成為耐心的對峙。而恩格斯……並沒有耐心的本錢。
  他的腳已經失去了知覺,雖然不知道對方作了什麼,但看起來是很成功的抑止了恩格斯的真元力的作用。他只能拖著這隻受傷的腳,一旦傷勢累積到自己無法承受的地步,在那一瞬間,可以發生任何的事情──
  或者說,一定會發生那件事情。
  對方也知道這一點,切割的完全沒有空隙。而且他完全不用害怕被恩格斯聽出聲音,就算他聽到了,身上的傷痕還是在逐漸累積,剛剛的數分鐘不斷的重複證明了這一點。
  「但……我也有不怕離手的武器啊!」
  恩格斯抓住機會,猛然一擊地,身下的土塊齊往巨漢飛擲而去,同時間借用反作用力,整個人向後飛去。
  沒想到恩格斯會主動退入黑暗之中,但這並不妨礙巨漢即時粉碎那些土塊,加速追上。
  然後他受到了攻擊──來自十個指頭的。
  在這之前,恩格斯很少同時十指連用天擊指,不過這次他被逼的急了。
  「斧頭揮的再快又怎樣,我就不相信能快得過我的天擊指!」
  為防被時間差反擊──恩格斯不是沒有看過能偏離真元力的武器,不過他沒挨上一記,所以也不能確定這斧頭是不是。
  話說回來,就算挨上了恩格斯也不知道,頂多只是能肯定這把斧頭很鋒利。
  因為恩格斯用力過猛,天擊指並不像以前那樣安靜的在空中逡巡,厚重、凝固的光束在空氣中帶起一連串的爆響,不同於往常的白光,而是火紅一般的顏色。
  「搞什麼鬼!」恩格斯自己也嚇了一跳。
  恩格斯感到雙手的經脈一空──剛剛那一次攻擊竟然將他的真元力全數消耗掉!
  雖然體內迅速的湧出了補充的真元力,可是只要掌握得當,剛剛那一陣子卻是十分好擊殺他的機會。
  不過這個念頭只是稍閃而過,以後再去搞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吧。
  一連串的轟隆聲回響著,頭上的沙土被震落不少。
  「沒想到有人的身體素質可以這麼好!」明白對方並沒有穿著鎧甲下來的恩格斯咋舌著。
  但一想起自己並沒有辦法感應到他的氣息恩格斯也恍然大悟──這個人必定修練了某種密法!
  巨漢被天擊指震到往後飛去,經過亮光的時候,可以看得出他那鼓起的肌肉竟然死死的抵住了天擊指的攻擊!
  「這不可能!」恩格斯震驚的大叫。
  雖然作為參考資料的記憶十分的不可靠,但恩格斯至少還可以肯定,眼前的這個人,他不應該擋的住自己的天擊指!
  事實上,他還真的擋不住。
  巨漢狠狠的撞擊在了岩壁之上,沒有空間去後退的他只能正面與天擊指硬撼──然後,就是身後的岩壁爆出了大小不一的砂石粉末。
  巨漢低下了頭,陰影之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,但頭頂上落下的亮光卻斜斜的照在了他的身上、穿了過去。
  身後的地面,留下的是十個小圓點。

  ……手指微微的抖動,在幽冷的空氣裡,手掌的熱量可以忽略不計,縱使巨漢的手是握緊的,但那大量流瀉而下的血泊依舊帶走了溫度。
  而他依舊站的筆直。
  像是被風吹襲千年的山脈,依舊聳立在那裡,巍然不動。
  從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音,與滴落於地的血聲交雜在一起,雖然輕微,奇異的節奏依舊清楚的敲打在心上,乾淨而俐落。
  在那一瞬間,風從身旁吹過的時候,斧頭似乎從他的手中滑落了一些。
  但始終沒落地。
  彷彿有什麼在推動著他,他怒吼一聲,帶起了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,奮力的舉起了斧頭,像是照射下來的光線是圍困住他的牢籠,而他要打碎這個牢籠,用力一踏,帶起了塵土往前邁出一步。
  接著他用力一揮,像是可以超越了時空,使斧頭落在了目標之上,但卻無法達到這個目的──命運始終是無情的,他的力量,只夠踏出那麼一步。
  就在靜止了許久之後,巨漢的眼神才慢慢失去了光采,然後,手中的斧頭轟然落地。但他沒有,依舊挺直了背脊,就像背負著某種使命,雖然恩格斯看不清楚,但那不妨礙他對這個敵人有了崇敬之心
  或許在以後,當恩格斯再度跟別人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,他依舊會想起這個固執的意象,哪怕是個敵人。

  或許。
  但就算恩格斯講到了,也絕對不會是上面的內容。
  因為巨漢只是晃了晃,像是那些血洞對他根本沒有傷害一般──而其中有兩三發穿過了他的胸膛跟頭顱!
  「……我操!那是洞、是洞耶!要叫它窟窿也行,哪有人這樣還不死的!」幻想完全沒有成真的恩格斯帶著氣憤的大叫,「那是作弊、是作弊!」
  從巨漢的傷口中看不到任何的血管跟肌肉組織,有的只是充滿鐵灰的填充物。
  然後,巨漢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,雖然腔調十分的古怪。
  「……森羅萬象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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